講題：這些骸骨能復活嗎？ Can These Bones Live?
講員：鄧瑞強博士
場合：香港中文大學崇基學院禮拜堂主日崇拜
日期：2024年7月21日
各位弟兄姊妹，早安。願神的恩典常與你們同在。
上兩個月，我們講到耶利米書和耶利米哀歌。在猶大國亡國前夕，先知耶利米叫人及早悔改，但人總是不聽，最後，巴比倫大軍攻入耶路撒冷，猶大亡國，人民被擄。耶利米哀歌描繪亡國時的淒涼，慘不忍睹。
今日，我們一起看以西結書。在猶大國亡國前十年，先知以西結已經被擄去巴比倫。當時，巴比倫擄走猶大國的約雅斤王，作為人質，然後立西底家作為傀儡王。先知以西結就是與約雅斤王一起被擄走的精英，他是在巴比倫聽到猶大難民的講述，才知道猶大國已亡。
先知以西結本身是祭司，很熟悉聖殿，很熟悉聖殿裡至聖所內約櫃上的「施恩座」，很熟悉獻祭禮儀，很重視聖潔。以西結書和這些事件相關。
在以西結書的開頭，先知在巴比倫地，看見能飛行移動的「施恩座」，看見神在巴比倫上空掌權。原來，耶路撒冷的聖殿雖然被毀，「施恩座」仍在，變得會飛行，能無處不在。耶和華不單沒有被巴比倫的神明擊敗，更在巴比倫上空掌權。這是猶大神學家典型的思考，在絕望之時，他們不是放棄耶和華，覺得祂無用，然後轉去敬拜別人的神明，而是擴闊他們的神觀，耶和華不只是猶大地的神，更是跟著祂的子民，去到巴比倫，在那裡坐著為王。在艱難中，猶大神學家不是放棄信仰，而是擴大信仰，好使新的信仰觀念能承托他們去面對逆境。信仰的創造力成了猶大民族堅毅地面對艱難的根據。
又是先知又是祭司的以西結，以贖罪日的贖罪禮儀去理解亡國被擄的事件。在贖罪禮儀裡，會用兩隻公山羊。有一隻公山羊被殺為祭，而另一隻公山羊，大祭司會按手在牠頭上，將人民的罪歸到這隻代罪羊身上，然後將牠放生到曠野去。在以西結眼中，在亡國事件裡，有人死去，有人被帶到外地，正是一種贖罪祭，讓土地和人民得以潔淨。
以西結書的結尾部分，先知看到歷史的終極遠象，是聖殿的重建，作為大地的中心。
可以看到，以西結書是以祭司的視角看世界局勢、看事情的核心、看歷史的遠象。以西結的一生，是在兵荒馬亂的國際情景下，身處不潔的巴比倫，卻努力完成祭司的身分，呼籲人好好思考聖潔。
今日，我們看以西結書37:1-14。
結37:1 耶和華的靈〔原文是手〕降在我身上。耶和華藉他的靈帶我出去，將我放在平原中；這平原遍滿骸骨。
結37:2 他使我從骸骨的四圍經過，誰知在平原的骸骨甚多，而且極其枯乾。
結37:3 他對我說：「人子啊，這些骸骨能復活嗎？」我說：「主耶和華啊，你是知道的。」
結37:4 他又對我說：「你向這些骸骨發預言說：枯乾的骸骨啊，要聽耶和華的話。
結37:5 主耶和華對這些骸骨如此說：『我必使氣息進入你們裏面，你們就要活了。
結37:6 我必給你們加上筋，使你們長肉，又將皮遮蔽你們，使氣息進入你們裏面，你們就要活了；你們便知道我是耶和華。』」
結37:7 於是，我遵命說預言。正說預言的時候，不料，有響聲，有地震；骨與骨互相聯絡。
結37:8 我觀看，見骸骨上有筋，也長了肉，又有皮遮蔽其上，只是還沒有氣息。
結37:9 主對我說：「人子啊，你要發預言，向風發預言，說主耶和華如此說：氣息啊，要從四方〔原文是風〕而來，吹在這些被殺的人身上，使他們活了。」
結37:10 於是我遵命說預言，氣息就進入骸骨，骸骨便活了，並且站起來，成為極大的軍隊。
結37:11 主對我說：「人子啊，這些骸骨就是以色列全家。他們說：『我們的骨頭枯乾了，我們的指望失去了，我們滅絕淨盡了。』
結37:12 所以你要發預言對他們說，主耶和華如此說：『我的民哪，我必開你們的墳墓，使你們從墳墓中出來，領你們進入以色列地。
結37:13 我的民哪，我開你們的墳墓，使你們從墳墓中出來，你們就知道我是耶和華。
結37:14 我必將我的靈放在你們裏面，你們就要活了。我將你們安置在本地，你們就知道我─耶和華如此說，也如此成就了。這是耶和華說的。』」
結37:1 耶和華的靈〔原文是手〕降在我身上。耶和華藉他的靈帶我出去，將我放在平原中；這平原遍滿骸骨。
結37:2 他使我從骸骨的四圍經過，誰知在平原的骸骨甚多，而且極其枯乾。
這是亡國後，猶大民族的寫照，像枯骨，沒有生機、沒有希望。
結37:3 他對我說：「人子啊，這些骸骨能復活嗎？」我說：「主耶和華啊，你是知道的。」
「這些骸骨能復活嗎？」在絕望深處，還有希望嗎？
先知說：「主耶和華啊，你是知道的。」希望，只建基於神。
在真正的絕望之處，像死亡這存在的虛無之境，人是無能為力的。以西結沒有一開口便回答「有希望」，他反對輕言希望，反對「無根據的希望」，反對阿Ｑ精神。同時，以西結也不輕言絕望，他知道神乃萬有的存在根源，他反對「不信神的絕望」。絕處是否有生機，端賴神的恩典。
結37:4 他又對我說：「你向這些骸骨發預言說：枯乾的骸骨啊，要聽耶和華的話。
結37:5 主耶和華對這些骸骨如此說：『我必使氣息進入你們裏面，你們就要活了。
結37:6 我必給你們加上筋，使你們長肉，又將皮遮蔽你們，使氣息進入你們裏面，你們就要活了；你們便知道我是耶和華。』」
神的說話帶著權能，向枯骨說，活過來，他們就要活過來。個體或社群，在歷史的流逝中，都會遭逢絕境。是神的說話、神的真理、神的作為，帶來全新的創造，這使人知道我們自己不是歷史的主人，暴力的力量也不是歷史的主人，耶和華才是萬物的主人。
結37:7 於是，我遵命說預言。正說預言的時候，不料，有響聲，有地震；骨與骨互相聯絡。
結37:8 我觀看，見骸骨上有筋，也長了肉，又有皮遮蔽其上，只是還沒有氣息。
神如何吩咐以西結，以西結便照樣做。他向枯骨講說神的話，枯骨便長了皮肉，只欠氣息。
結37:9 主對我說：「人子啊，你要發預言，向風發預言，說主耶和華如此說：氣息啊，要從四方〔原文是風〕而來，吹在這些被殺的人身上，使他們活了。」
結37:10 於是我遵命說預言，氣息就進入骸骨，骸骨便活了，並且站起來，成為極大的軍隊。
經文明言，這些枯骨是「被殺者」的枯骨，他們是巴比倫戰爭下的亡魂。神對以西結說，吩咐「四風」，吹在這些被殺的人身上，使他們復活。為什麼提到「四風」，這是什麼來的？學者指出，要理解這些經文，需要參照巴比倫最著名的史詩《埃努瑪•埃利什》（Enuma Elish）。這些人敗在巴比倫手下，按當時的宗教文化來說，他們是被巴比倫的大神馬杜克（Marduk）擊敗的。在神話裡，馬杜克用什麼收服敵人的呢，就是用「四風」。馬杜克以「四風」作網，將敵人圍困。在中國的《西遊記》裡，佛祖是用「五指山」將孫悟空困住。各處神明，困住敵人，有不同板斧。
現在，神叫以西結呼喚「四風」，將「四風」變成生氣，讓被殺者復活。這是神學上最複雜的一種敘事。將巴比倫大神克服猶大人的手段，變成是耶和華手上的工具，就像將「西毒歐陽鋒」用來殺人的「蛤蟆功」，變成救助被「蛤蟆功」所殺的人的方法。
以西結書這樣說，其實就是廢了巴比倫大神的武功，他那用來殺敗猶大人的「四風」，在耶和華手中，成了祝福猶大人的工具。如此，沒有力量可與耶和華的創造大能匹敵。「四風」失去了克制猶大人的魔力，反成了讓猶大人復活的工具。馬杜克（Marduk）失去了主場，巴比倫現在成了耶和華話事的地方。耶和華的武功真高強，敵人最大的殺著，卻成就了自己的救贖行動。
以西結宣告神的話，巴比倫大神手中的武器「四風」便聽命，成了生命氣息，讓枯骨復活，且成了「極大的軍隊」。這軍隊，在世上，為神的聖潔與神聖而奮鬥。
結37:11 主對我說：「人子啊，這些骸骨就是以色列全家。他們說：『我們的骨頭枯乾了，我們的指望失去了，我們滅絕淨盡了。』
結37:12 所以你要發預言對他們說，主耶和華如此說：『我的民哪，我必開你們的墳墓，使你們從墳墓中出來，領你們進入以色列地。
結37:13 我的民哪，我開你們的墳墓，使你們從墳墓中出來，你們就知道我是耶和華。
結37:14 我必將我的靈放在你們裏面，你們就要活了。我將你們安置在本地，你們就知道我─耶和華如此說，也如此成就了。這是耶和華說的。』」
這幾節經文，是這個故事的神學結語了。
真正的希望，不是根據看到的景象來判斷的。眼睛看到的，只是事物本身內含的所有可能性。若看到事物本身內藏的生機，那當然能鼓舞人積極前進。但事實上，很多時，事物本身已沒有生機，這時，如何積極也沒有什麼用的。就像那些枯骨說，我們沒有希望了。事實上，它們真的沒有希望的。死亡，本身並不內藏復活的可能性。猶大這樣的小國，亡在超級霸主巴比倫手下，也看不到什麼生機。
信仰卻不是憑眼見的。信仰就是不將生命交給現實，而是交給上帝。基督教的上帝，最終顯明在耶穌的生命裡，他死後復活了，一方面顯明死亡與絕望的真實，另方面，卻顯明神有創造生命的大能，他不被死亡困住，卻利用了死亡這絕境，叫人認識到死亡終極而言沒有話事權，神有克服死亡的大能。正如我們的信經說：「我信身體復活，我信永生」。
真正的希望，不是看看現實能提供什麼出路，而是相信神，相信祂的說話，相信祂對我們的愛，在神裡，找到希望的根據。真正的希望，不是看到絕境本身有出路，而是看到絕境真是絕境，但它並不決定我們的命運，唯有上帝才能決定我們的命運。當猶大人亡國，成了別人的奴隸，變得一無所有時，唯有這種不看現實，只看上帝的非一般希望，支撐他們度過難關。願你們仰望神，同樣找到這種希望。
願上主得著榮耀、頌讚；願眾人得享喜樂、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