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題：「東方博士」的結局——正邪交戰的序幕 The Outcome Brought by The Magi from The East –  A Prelude to The War between Good and Evil

講員：郭志榮牧師

場合：香港中文大學崇基學院禮拜堂主日崇拜

日期：2024年12月29日

一．前言

弟兄姊妹，主內平安。雖然今年的聖誕節已經過了，但今天仍在聖誕節期之中，所以還可以祝大家聖誕快樂！

若要用一個形容詞來形容聖誕節，大家會選擇哪一個形容詞？在大家心中，聖誕故事的氣氛，總是離不開「平安」、「喜樂」、「歡欣」、「普世歡騰」、「充滿盼望」等等。

然而，這並非聖誕故事的全部。就以《馬太福音》為例，東方博士的拜訪並非在他們獻上黃金、乳香、沒藥等禮物之後就大團圓結局，而是仍有「下文」。這「下文」正好突顯出聖誕故事有不平安、不喜樂、不歡欣的一面。

今天跟大家分享的經文，就是〈東方博士〉故事的下集。經文來自《馬太福音》二章16～18節，今天所用的是《和合本》，讓我們一同誦讀。

二．經文：太二16～18（和合本）

¹⁶  希律見自己被博士愚弄，就大大發怒，差人將伯利恆城裏並四境所有的男孩，照著他向博士仔細查問的時候，凡兩歲以裏的，都殺盡了。

¹⁷  這就應了先知耶利米的話，說：

¹⁸  在拉瑪聽見號咷大哭的聲音，是拉結哭她兒女，不肯受安慰，因為他們都不在了。

三．釋經

A. 太二16上：「希律見自己被博士愚弄，就大大發怒，⋯⋯」

經文一開始提到：「希律見自己被博士愚弄，就大大發怒。」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令希律如此憤怒？而那些「博士」又是甚麼人呢？

首先跟大家交代一下事件發展的背景。《馬太福音》第二章一開始就提到，耶穌在伯利恆誕生後，有幾位來自東方的博士到達耶路撒冷（1節）。

「東方」指甚麼地方呢？「東方」所指的可能是波斯、巴比倫一帶，也可能是阿拉伯或埃及等地——位於南方的阿拉伯或埃及的旅客會從東面的路進入猶大地，所以也是「來自東方」。[1]

那麼「博士」又指甚麼人呢？「博士」一詞是原本用來指那些瑪代波斯的祭司，後來卻泛指那些在異教社會中擁有某些特別知識或能力的人，如那些能解讀天文現象或夢境的「智者」，或那些占卜算命、施行法術的術士——後者的用法（即「術士」）通常帶點負面的含義，暗示他們只是招搖撞騙的騙子。[2]

幾位東方博士聲稱他們觀測到不尋常的天文現象，看到一顆很特別的星，特別到一個程度令他們認定這顆星是「猶太人之王」誕生的標記。他們於是長䟻拔涉來到耶路撒冷，希望朝拜這位非凡的王者（2節）。

大家可能會問，幾位東方博士怎樣從「星的出現」而推斷出「猶太人之王誕生」的結論呢？波斯的占星術有這樣記載嗎？機會極微！幾位東方博士對「猶太人之王誕生」的認知，更可能是從散居在他們當中的猶太人那裏獲得的。[3] 《死海古卷》就收錄了一些猶太人的文獻，當中把《民數記》廿四章17節中「有星出於雅各，有杖要興於以色列」解讀為彌賽亞降臨的預言，說明早已有類似的觀點在某些猶太社群當中流傳。[4] 幾位從事解讀天文現象的東方博士，很可能就是聽過類似的說法。

幾位東方博士在耶路撒冷到處打聽「猶太人之王」的事，最終傳到希律的耳中，觸動了他的神經，因而使他「心裏不安」。「心裏不安」本來是形容把水「搖動」或「攪動」的動作，在這裏引伸出來，就是指希律被傳聞所「攪擾」，使他感到不安、憂愁、煩燥、驚恐，內心難以平靜。[5]

希律徵詢了祭司長和文士的意見，得知《彌迦書》預告了彌賽亞將在伯利恆出生，然後就秘密召見幾位東方博士。希律一方面從東方博士那裏「套料」，找出這位「猶太人之王」大概甚麼時候出生，另一方面派幾位博士到伯利恆，叫博士找到「猶太人之王」後要馬上回來通知他。東方博士似乎沒有懷疑希律的動機，答應了希律，卻因為在夢中得到指示而在朝拜聖嬰後秘密繞道離開。

可以想像得到，本來已「心裏不安」的希律，等了一段時間卻杳無音訊，必然是愈等愈著急，愈等愈煩燥。最後見到幾位東方博士沒有回來，覺得被他們愚弄，因此就「大大發怒」。「發怒」這個字本身已經是「狂怒」的意思，[6] 還要加上「大大」這個副詞，表示希律已經「狂怒」到情緒失控的狀態。

這就是事件發展的背景，也就是希律「大大發怒」的原因。

B. 太二16下：「⋯⋯差人將伯利恆城裏並四境所有的男孩，照著他向博士仔細查問的時候，凡兩歲以裏的，都殺盡了。」

經文跟着說：「（希律）差人將伯利恆城裏並四境所有的男孩，照著他向博士仔細查問的時候，凡兩歲以裏的，都殺盡了。」

情緒失控、變得瘋狂的希律於是就派人前往伯利恆，把伯利恆和周邊地區中所有兩歲或以下的男孩都屠殺了。

大家有沒有想過：為何是「兩歲以下」？

東方博士由觀測到不尋常的天文現象到決定起行，再長途跋涉來到耶路撒冷，再到希律見不到東方博士回來而動殺機，前後應該已經過了一段時間，最少也有數個月，或許接近一年。[7] 既然希律已經「向博士仔細查問」了「那星是甚麼時候出現」，所以希律大可以把屠殺的範圍縮小，只幹掉那些有「嫌疑」的男嬰便可。[8] 例如，剛出世沒多久的嬰孩，「星」出現的時候他們還未出生，照計不會是那位「猶太人之王」；「星」出現之前就已經出生的，也不符合要求。

但瘋狂的希律卻「寧枉勿縱」，把要殺害嬰孩的範圍擴大至所有「兩歲以下」的「男孩」，而非只是「嬰兒」，地區也擴闊至伯利恆的「四境」。[9]

希律屠殺男孩的決定不僅是兇殘和血腥，也是非常弔詭、很矛盾。大家可以想想：到底在希律心目中，是否相信這些不明來歷的東方博士所講，彌賽亞已經降生呢？希律是否真正相信彌賽亞的應許？

假若希律自己相信彌賽亞的應許，並相信彌賽亞已經降生，而既然彌賽亞是神所差遣來作王，希律憑甚麼可以敵擋神的受膏者？他不怕惹神的怒氣而自招滅亡嗎？

事實上，希律一開始時並沒有派人跟隨或跟蹤着幾位博士，可見希律雖然「心裏不安」，但他對幾位東方博士的說話最多只是半信半疑。耶路撒冷的祭司長、文士以至「合城的人」對傳言更是「冷處理」，他們當中似乎沒有人打算到伯利恆看個究竟。他們最擔心的，主要是希律會否有過激的反應。

另一方面，假若希律並不相信彌賽亞的應許，不相信那些東方博士的說話，他何必要大費周章，派人去伯利恆殺害那些無辜的男孩呢？對於不相信有彌賽亞應許的人來說，幾位博士大概只是招搖撞騙的術士，對他們所說的話需要那麼認真和緊張嗎？所以，希律屠殺男孩的決定看來並不合理。

按常理來說，希律反而應該要問，幾位招搖撞騙的術士散佈謠聞，是否別有所圖？是否要煽動猶太人反抗希律的政權？假若如此，要對付的應該是這些圖謀不軌的術士、騙子！但希律也沒有這樣做。

大家最後一定會問：那麼，希律為何動了殺機？

答案實際上可以在經文中找到，關鍵就是「被愚弄」這個字。「愚弄」這個字只有在《福音書》中出現，除了兩次之外，全都是用來形式耶穌被「戲弄」的情境。[10] 「愚弄」也有「嘲弄」、「恥笑」的成份。[11] 《馬太福音》的讀者當然知道，那些「東方博士」並沒有「愚弄」希律，但希律卻是這樣理解。經文中的「見」，即「理解」之意。[12]

「心裏不安」的希律，心情本來已經難以平伏，現在又覺得被這幾個人「愚弄」了。在希律心中，他甚至可能會認定天下人都正在背後「恥笑」他。如此大的羞辱，希律怎會受得了？於是他老羞成怒，情緒失控，下令以屠殺男孩來洩憤，也藉此威嚇那些背後「恥笑」他的人。

C. 太二17～18：「這就應了先知耶利米的話，說：在拉瑪聽見號咷大哭的聲音，是拉結哭她兒女，不肯受安慰，因為他們都不在了。」

經文跟着就是馬太對這次屠殺男孩事件的註釋和評論：「這就應了先知耶利米的話，說：在拉瑪聽見號咷大哭的聲音，是拉結哭她兒女，不肯受安慰，因為他們都不在了。」

大家可能會問：這是否意味，馬太認為這次屠殺事件是神所命定、所計劃的呢？馬太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和合本》把17節的經文譯作「應了先知耶利米的話」，同一個希臘文動詞，為甚麼是譯作「應了」而不是好像《馬太福音》一章22節和二章15節那樣譯「應驗」呢？背後其實是大有文章的。

在一章22節和二章15節「應驗」的那個動詞前有一個連接詞「ἵνα」。這連接詞就好像英文的「in order that」那樣，表示連接詞後面的內容是前者的「目的」，[13] 所以，《和合本》把那裏的動詞譯作「應驗」，說明上文所發生的事件是依循着神的計劃而行，目的是要應驗《聖經》的話語，實現神在《聖經》中的應許。

這裏17節則用了另一個連接詞「τότε」，可解作「那時」或「於是」（in that case）之意，是沒有包含任何「目的」關係的含義。[14] 馬太特意要提醒讀者，無辜男孩的屠殺絕非神的目的，也不是神所命定或計劃的事情，而是出於希律邪惡的意念，所以希律要為到他自己的惡行負上全部的責任。[15] 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馬太福音》廿七章9節，馬太指猶大以三十塊錢出賣耶穌，也是「應了先知耶利米的話」，原文也是用了「τότε」而不是「ἵνα」。[16]

18節引用了《耶利米書》卅一章15節的經文，這節經文本來要表達甚麼呢？

耶利米先知要對耶利米時代的人說：連已死去並埋葬在拉瑪附近的拉結——她是雅各最愛的妻子，所以也是以色列的民族之母——也要為到當時被殺和被擄的以色列民發出哀哭的聲音。拉結「不肯受安慰」，表達出那是持續和深沉的傷痛，以致別人安慰的說話都聽不進去，終日以眼淚洗面，哀哭無法止息。[17]

拉瑪正好在伯利恆的附近，在伯利恆周邊發生的悲劇震動了那裏每一個人的心靈，連葬在那裏的拉結也要再一次哀哭。馬太在這裏引用《耶利米書》這一節經文，正是向那些無辜被害的男孩表達同樣的哀痛。[18] 換句話說，馬太要指出，為這些男孩哀哭的不只是他們的父母或他們的家人，以色列的先祖以至整個民族也要為他們哭泣！

四．引伸應用

A. 預示了敵擋天國的邪惡勢力

聖誕節記念主耶穌的降生，為幽暗的世界帶來光明、帶來盼望。

但馬太藉着〈東方博士〉這個聖誕故事告訴《馬太福音》的讀者，即使主耶穌已經降生，罪的權勢仍沒有想過放棄敵擋神。罪的權勢試圖藉着希律瘋狂的行動，阻止神藉着成為肉身的聖道在世上施行救恩，妨礙神國度的開展和實現。

這權勢要竭盡所能去破壞神的計劃，要繼續迷惑人心，扭曲人生命應有的形像樣式，要繼續使人成為它奴役人的差役和工具，同時也要使人成為被奴役、被拆騰的受害者，生命變得肢離破碎，最後在沉淪中步向滅亡。

〈東方博士〉這個「不一樣」的聖誕故事正要說明，那「正邪屬靈爭戰」的序幕，正隨着耶穌的降生而正式揭開。這是一場「屬靈爭戰」，因為它的戰場就在人的心靈之中，是天國與罪的權勢兩套不同價值的正面交鋒。

這正預示了，跟隨和事奉主耶穌基督的信徒，自然也要面對罪權勢的攻擊，因為「僕人不能大於主人」（約十五20）。所以，信徒們也要參與在天國與罪權勢的屬靈爭戰之中。這個世界充滿了歪理和謊言，要迷惑人心，當中所發生的事情，即使是信徒也感到困惑、迷惘和無所適從、找不到出路。所以，信徒務要與基督同一陣線，努力活出並傳揚基督的福音真理，並要在做人處事上堅守天國的屬靈價值。

B. 人的不安與不信所帶來的惡果

上面提到，希律所作的，無論從甚麼角度看，也是極不合理的。為何希律會這樣？

希律並非天生就是一個瘋子。假若從希律的政績來評價他的一生，可以說希律曾經也是一個精明的政治家。他取得了羅馬帝國的信任而獲冊封為「猶大地的王」（King of Judea），統治的範圍廣闊，包括了撒馬利亞和敍利亞的土地。[19]

希律的父親是以土買人（即以東人的後代），他的母親是南面的阿拉伯人。但他卻歸信了猶太教，至少表面上遵行猶太的律法。希律也娶了猶太人馬加比王朝的公主米利暗（Mariamme）為妻，以確立自己統治的立法性。他擴建了聖殿，也為猶大地帶來穩定發展和繁榮的時代。[20]

希律最愛米利暗這位妻子，他卻在妹妹撒羅米（Salome）不斷的中傷和唆擺下，親自處決了自己的愛妻，把本來已經到手的幸福親手毁掉。宮庭的鬥爭沒有因此而止息。希律連自己的至愛也親手殺害，他自此以後就變本加厲，變得更加猜疑和更加可怕。希律完全被自己不安的情緒所掌控了，使他最後十年的統治陷在一片風腥血雨和混亂之中。希律愈是不安，愈是要設法以強權和殘暴的手法來加強操控，但這反而使情況變得更加糟糕。在這混亂的十年中，他竟然先後殺死了自己三個兒子。[21] 已經瘋狂到這個地埗，希律下令屠殺無辜的男孩，一點也不出奇。

神創造人，讓人有自由意志作出抉擇。渴求永恆的人因自己的有限而感到不安，而心裏不安的人愈是希望可以通過掌控自己的命運以解除不安的困擾，愈是發覺自己的有限。解決之道是應該是信靠神，讓神來掌管自己的人生，但人選擇了不信，最終陷在罪的權勢之中，最終甚至作出種種瘋狂的行為，因而招致滅亡。這就是這個世界充滿了罪惡和混亂的根源。

或許大家心中會問，為何神不去救這些無辜遇害的男孩？經文沒有明確交代，神有沒有差派天使向這些男孩的父母報夢。問題是，即使有，又有多少人會相信而馬上收拾行裝逃走？不過這並非重點，更根本的問題是，除非能改變人因不信而陷在罪中的事實，否則這個邪惡的世界是不會改變，而無辜的人被害的事情，只會繼續在世界不同的角落發生。

神按着祂的應許，讓祂的聖道臨降人間，就是要打破罪權勢對人的捆鎖。

C. 神記念無辜的人

有學者嘗試從《聖經》以外的歷史文獻或記錄，尋找這次屠殺事件的外證，但暫時仍未找到，也很可能永遠都找不到。這是因為伯利恆只是一個細小的鄉鎮，人口並不多。學者一般估計，被殺害的男孩不會超過二十人，[22] 可能不足十個。相對於希律其他的殺戳，這顯然是小巫見大巫，沒有特別記載這件事也不足為奇。

屠殺男孩的事件大概發生在希律在生最後一年，頂多兩年，因為耶穌在主前四或五年誕生，而希律就在主前四年去世。希律後來得了大病，在臨終前就捉拿了大批猶太人的領袖，並命令他的手下在他死去後處決他們，因為希律認為人民不會為自己的死而哀號，但他至少要令大家不能因他的離世而歡欣。[23]

然而，《聖經》作為神的話語卻特意要把這批男孩遇害的事記錄下來，不只讓後世的人知道他們無辜被殺，要為他們哀哭，也要表明，神是記念他們的。這些神所記念的男孩今生的生命雖然短暫，但他們必然會在基督再來的時候復活，被引領到永世之中。

不僅如此，假若大家翻開馬太所引用《耶利米書》的經文，並且繼續讀下去，就會看到緊接在下面的，正是神對遭遇大難的以色列民的應許：

耶和華如此說： 「不要出聲哀哭， 你的眼目也不要流淚； 因你的辛勞必有報償， 他們必從仇敵之地歸回。」這是耶和華說的。「你末後必有指望， 你的兒女必回到自己的疆土。」這是耶和華說的。
（耶卅一16～17，和修版）

馬太要讓《馬太福音》的讀者知道，神的應許必然會在這個充滿苦難的世界中實現。

書目

1. Arndt, William et al., A Greek-English Lexicon of the New Testament and Other Early Christian Literature.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2000.

2. Blomberg, Craig. Matthew, vol. 22, The New American Commentary. Nashville: Broadman & Holman, 1992.

3. Carson, D. A. “Matthew,” in The Expositor’s Bible Commentary: Matthew, Mark, Luke, ed. Frank E. Gaebelein, vol. 8. Grand Rapids: Zondervan, 1984.

4. Clements, R. E. Jeremiah, Interpretation, a Bible Commentary for Teaching and Preaching. Atlanta: J. Knox, 1988.

5.Davies, W. D. and Dale C. Allison Jr., A Critical and Exegetical Commentary on the Gospel according to Saint Matthew, vol. 1, International Critical Commentary. London: T&T Clark, 2004.

6. Feinberg, Charles L. “Jeremiah,” in The Expositor’s Bible Commentary: Isaiah, Jeremiah, Lamentations, Ezekiel, ed. Frank E. Gaebelein, vol. 6. Grand Rapids: Zondervan, 1986.

7. Freedman, David Noel et al. The Anchor Yale Bible Dictionary. New York: Doubleday, 1992.

8. Hagner, Donald A. Matthew 1–13, vol. 33A, Word Biblical Commentary. Dallas: Word, Incorporated, 1993.

9. Hare, Douglas R. A. Matthew, Interpretation, a Bible Commentary for Teaching and Preaching. Louisville: John Knox, 1993.

10. Holladay, William Lee. Jeremiah 2: A Commentary on the Book of the Prophet Jeremiah, Chapters 26–52, ed. Paul D. Hanson, Hermeneia—a Critical and Historical Commentary on the Bible. Minneapolis: Fortress, 1989.

11. Lenski, R. C. H. The Interpretation of St. Matthew’s Gospel. Minneapolis: Augsburg Publishing, 1961.

12. Louw, Johannes P. and Eugene Albert Nida, Greek-English Lexicon of the New Testament: Based on Semantic Domains. New York: United Bible, 1996.

13. Luz, Ulrich. Matthew 1–7: A Commentary on Matthew 1–7, ed. Helmut Koester, Rev. ed., Hermeneia—a Critical and Historical Commentary on the Bible. Minneapolis: Fortress, 2007.

14. Morris, Leon. The Gospel according to Matthew, The Pillar New Testament Commentary. Grand Rapids: W.B. Eerdmans, 1992

15. Nolland, John. The Gospel of Matthew: A Commentary on the Greek Text, New International Greek Testament Commentary. Grand Rapids: W.B. Eerdmans, 2005.